赖头正要拔腿往外走,就听见院子里一个女人高声嚷嚷到,哎哟,这好端端的暖瓶怎么就摔碎了,真是可惜呀。赖头一听是自己女人的声音赶紧走出来,你不在家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赖头媳妇把瓶胆中的碎玻璃抖搂出来,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死耗子问,这耗子是给热水烫死的?
没你的事,赶快回家去,别来这里掺合,今儿个组长气大着呢,赖头不耐烦地推着自己女人往外走。
到底咋回事嘛,一大早的会跟谁怄气?赖头媳妇站在那里不动。
昨晚组长床上让人给放了好多蒺藜,暖瓶里搁上了耗子,组长正让我查这事呢,赖头附在媳妇耳边小声说。
床上放了蒺藜,瓶里放了耗子,喂,赖头,咱家那尿盆漏得有些邪乎。刚才我仔细看了看,从那裂纹上觉着不象是自己摔坏的,倒象是给人砸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儿个天黑时我在咱家垣墙外瞧见货郎家几个孩子了,只见了个影儿,一晃就跑没了。赖头,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家孩子干的。
赖头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把手放在嘴边,嘘---,小点儿声,你敢肯定昨天瞧见的是那几个孩子?
当然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媳妇的眼神厉害吗?咱村谁家孩子我不认识,打老远只要我瞄一眼就知道是谁家的。赖头媳妇一拍胸脯,煞有介事地说。
好啊,几个小兔崽子,还没完了呢,看来咱家的尿盆是他们故意捣鼓坏的,吴组长这里捅窗户纸,床上撒蒺藜,暖瓶里淹死耗子都是他们一股脑干的。小王八羔子,看这回不整死你们。赖头发着狠,想到那几个孩子,那天被弹弓打过的屁股这会儿好象还在痛。没你事了,回家去吧,说完他又转身回到屋子里。
组长,有件事我还忘了说了。昨儿个夜里我家儿子的尿盆忽然就漏了,前天还好好的,刚才我家媳妇说她看过了那尿盆是给人砸漏的。我估计没准儿这两挡子事都是一伙儿人一起干出来的,是故意报复泄私恨。我这就去招呼队里人员来开会,连同村里的大会一起通知着。
吴西梦一听,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那好,你赶紧去吧,今儿个上午全体歇工,村里人都来开大会,我还就不信查不出他来。
生产队里的班子成员陆续都来了,村长李得安嘴里叼着烟袋嘴瞧瞧躺在暖瓶边的死耗子,又围着窗台转悠转悠,看到了窗台上有个模糊的脚印。吴组长,这里有个脚印,你看,从大小上这不象是大人的,很象十几岁孩子的。
哦?是小孩子干的?吴西梦踱到窗户前瞅了瞅李村长发现的脚印,如果是小孩子的话,他这样做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小孩子的话,那我们召开村民大会就没有必要了吗?
吴组长,那倒不是,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一向见机行事的李得安马上改了口。
我也不同意召开村民大会,我觉得象捅窗户纸、撒蒺藜、放死耗子这样的事情只有小孩子才干得出来,大人不会耍这样的把戏。如果真是小孩子搞恶作剧,那我们这样兴师动众的似乎有些不值得,查出谁家孩子干的谁家家长好好管教一下就行了。队长张有祥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恶作剧,兴师动众,不值得?我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村民对待工作组的工作不满意,就采取这样的方式进行报复。吴西梦态度严峻,冷冷地望着张有祥。
吴组长,没那样严重吧,村民一向对工作组的工作很支持的,这些天人们的工作热情你也看到了,热火朝天的,陈集村的村民都被咱们比下去了。张有祥解释着,他不想让吴西梦把这点儿事情闹大了。
张有祥同志,按说你是老革命同志了,首先要对工作组的工作进行积极配合,可是每次你的意见总是和工作组的不一致。我承认村民工作热情很高,可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不在搞特殊,因为不满意工作组的领导而变着法子用这样的方式泄私愤。吴西梦借机说出了一直以来对张有祥的不满。
可是意见不一致并不代表我不支持工作组的工作,我向来都是尊重工作组的工作安排的,随你怎样想,在这件事上我不认为是你说的这个样子。耿直的张有祥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争论了,我看外面已经来了很多村民了,还是出去开大会吧。李得安摆摆手制止着两个人的争论,缓和着屋子里有些紧张的空气。
赖头带人把**台上的桌子椅子摆放好,等吴西梦等人坐下后就挥挥手对台下唧唧喳喳交头接耳的人们高声喊道,乡亲们,注意啦,不要再说话了,都到齐了吧,到齐了下面就请领导们开会了。
四奶奶带着天安静静地站在人群的外侧,等待着**台上宣布这次大会的内容。几个顽皮的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不停地穿梭着打闹嬉笑,往头上相互扔着苍子儿。带刺的苍子儿有的落在女人的长头发上,挂在上面牢牢的摘不下来。那女人便一边使劲从头上往下摘苍子儿,一边嘴里骂着在人群中追着孩子撵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