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传海——
石传海,你给我出来。天缘口齿不清地嚷着,身子一歪撞在门上差点摔倒。
你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石幼梅走到天缘面前板着脸生气地问。
我是谁?我是谁和你没关系,我是来找石传海那老头算账的,你给我滚一边去。天缘把身子靠在门上指着石幼梅说。
啪的一声,石幼梅抬起手来就给了天缘一记响亮的耳光,我看该滚的是你,哪里跑出来的一个酒鬼。石幼梅把一肚子的恶气和委屈这会儿正好撒在了天缘身上。
小梅,不要打。石传海举起手来赶紧制止,拖拉着一条腿几步拐到门口来。
天缘被石幼梅一打,仿佛清醒了许多,他晃了晃头瞅着眼前这位清秀威严的姑娘,你个黄毛丫头,竟敢打我,说着挥起拳头砸向石幼梅,被刚好赶过来的石传海一抬胳膊给挡住了。天缘,你怎么喝酒了,还喝成这样?来,快来屋里坐下,看看喝得都站不稳了,说着石传海扶着天缘往屋里走。
石传海,你走开,不要拉我,假惺惺的充什么好人,亏了这些年我都把你当成县里第一大英雄来崇拜,从小喊你石伯伯,可你却干出这样的事来,天缘一边说一边挣脱开石传海的搀扶。
我看你是喝醉了酒跑到这里来耍酒疯来了,我爸的名字也是你喊来喊去的,我爸又干出了怎样的事,你把话说清楚。
干了怎样的事他自己心里清楚,你让他自己去听听村子里的人是怎样议论他和我妈的!天缘指着石传海大声说着,一对眼睛好象要瞪出来。
石幼梅一愣,我爸和你妈?爸,到底都出了什么事?他妈是谁?他的话说的可是真的?
石传海觉得胸口象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用力喘了喘气,他妈就是我经常跟你讲的那个当年亲手杀死鬼子左藤的人,他爸就是为了救游击队员被鬼子砍去一条胳膊的张货郎,他,就是他们的儿子张天缘。我和他妈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都是清清白白的人!石传海用尽全身的力气讲完这些话,一口血随着从嘴里喷了出来。
不,我不是他们的儿子,我不是我爸的儿子,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儿子?天缘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爸,你吐血了,石幼梅扶住石传海吓得又哭了起来。
天缘的话让石传海惊呆了,他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慢慢蹲下身子抱住天缘,孩子,你刚才在说什么?
石伯伯,今天你游街的时候人们背后议论说我是当年游击队区长周正堂的儿子,又说我是济南吴府师爷杨明刚的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啊?天缘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胸膛。
石传海惊愕了片刻回过神来,孩子,天缘,你听石伯伯一句话,这些传言不会是真的,请你相信你妈,相信石伯伯,我和你妈是清白的,不是象村里人传言的那样,那都是他们胡编出来的,至于你的身世我觉得也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你妈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她绝对不是,她是天底下心肠最好的人。在石伯伯这样落魄的时候她冒着大雪赶了十几里路给我送来棉衣、棉鞋,却因此受到连累和村里人的误解,这对她不公平,老天不公呀!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故意制造谣言,在兴风作浪,他的矛头无非是冲着你石伯伯我来的,这个恶毒的家伙,这条狼!他咬起人来流血不吐骨头!他这样做无非是想整垮我,整死我,哈哈哈,可我不会怕,也不会输给他!
石伯伯,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说的那条狼是谁?天缘从沉醉中清醒过来,将信将疑地问道。
爸,你都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
天缘,石伯伯长这样大就从来没骗过人,除了鬼子和汉奸。我以我的人格向你担保,你妈是清白的人,你不要相信那些谣言,我说的那条狼就是吴西梦,因为一些旧的恩怨他多年来一直怀恨在心,伺机进行报复,现在他终于出手了。小梅,爸爸的这些话还有许多事以后你都会明白的,去把我挂在后房檐下的那两只冻兔子拿进来生上火咱们烤兔子肉吃,天缘这儿还有酒,一会儿我们爷俩儿就着兔子肉喝两盅,我可好长时间没闻到酒味了。
石传海的话打消了天缘心里的大半疑虑,遮在心头的荫云也淡了许多。石伯伯,当时我听到这些话以后真的无法接受,死的心都有。
死?傻小子,在说啥话呢,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间,行得正,走得端,活要活得明白,死要死得值得,这点小小的挫折和风浪都经受不住,以后还咋个干大事呀,你的心情石伯伯我明白,换了谁都会一时难以接受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些都是谣言的话,你对你妈不是白白误会了吗?有这样一个好妈妈,你应该高兴才对。关于你的身世,你可以去问问有祥,你家的事他知道得不少,不过你石伯伯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一会儿工夫屋子里用柴草生起一堆火来,三个人围着火堆烤起兔子,香香的肉味在火光闪烁中弥漫了整个小屋。
石传海和天缘吃着烤得香嫩的兔肉,推杯换盏畅饮起来,一场误会过后两人的情感更贴近了许多。天缘对石传海重新充满了感激和敬服,心头的迷雾被石传海的一番话很快就驱散了,这个身处逆境遭受不堪待遇的人依旧如此乐观和坚强,这深深地感染和触动了天缘,让他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